生命如水 生活如歌

04-22 17:34  

顾问:甘才志  田志强  李  韧  李  泓  

主编:江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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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委:耀   旭   张  冠   邱汉华   吉方君   刘彩燕  余拥军  杨    进   郑晓燕   陈欣春  周永红  毕传高




种 苕 记

文/周永红



       家在城郊,有一块菜园。去年三月的一个周末,我去离家300米处的一个小山丘砍野竹编栅栏围菜园,无意中发现了一块面积不过半分的荒地,原有人种过,后来不知啥原因放弃了,长满了杂草、小树。我看了看,让它荒着怪可惜的。于是,我顺手砍去周围杂草、小树,又回家拿来锄头翻耕过来。一个星期后,我捡来干牛屎,烧好火粪。原本想栽几棵南瓜或冬瓜,可妻说,离家太远,偏僻,不好管理,弄不好是给别人种的,不如种上几棵红苕。有道理。

       到了五月种苕季节,我又去深深地翻耕了一次,从邻居家拿来5根苕藤,妻剪成一节一节的种上,施好肥。我挑了五担水,将地浇了一个透湿。为防野兔糟蹋苕苗,我砍来荆棘,扎扎实实地围了起来。又听人说,动物怕红色,我便找来红颜色塑料袋系在周围的荆棘上。地旁边有一棵3米左右的枫树,我拿来两个啤酒瓶用小铁丝做了一个风铃,只要有风,两个瓶便会互相碰撞发出声音来。一切防护措施做好后便任由它生长。一个星期后,我去看它们咋样,没想到苕这东西贱,颗颗活了,还长出了如鹊嘴的嫩芽。此后,一天一个样,也许是底肥足,红苕长得藤繁叶茂。中间,我去锄了一回草,施了一次饼肥,翻了两次藤,便没有再去管它。

       春种秋收。到了收获季节,我见苕藤长得茂盛,便让它继续生长。直到小雪节前的一个周末,天阴沉沉的,妻说,天有雨,下午我们去挖苕吧,俗话说“小雪不见雪,大雪满天飞”,再不去收回来,烂了可惜。下午,我和妻去挖苕,其中有一颗苕长在地边,原是火粪堆,蔸子藤有大拇指粗,旁边的土裂了一个大口子,有一寸多宽。我一瞧,忙喊妻看。妻满脸堆笑,对我说,这肯定是一个大家伙,小心挖破了。出土时,只有一个苕,也是最大的苕,大约有10来斤,我和妻惊呆了。回到家里,称了称,哈哈,巴掌大的一块地种了三十来颗苕,竟然收获了100余斤红苕,而那个最大的苕有12.8斤,堪称苕王。全家人乐了。晚上,勤快的妻子让全家人吃了一顿苕圆子。

       种苕,一种农活,收获了劳动果实,真是应了农人说的一句谚语——人勤地不懒。

作者介绍

周永红,黄冈市作协会员。当过教师、乡镇干部,有作品见诸地市级以上报刊,出版散文集《念旧记》。




生命如水 生活如歌

文/肖满霞



       生命如水,川流不息。

      少年如溪。从一泓清泉而来,生命从此奔流辗转,日日叮咚如歌,天天快乐如舞,充满无尽的美丽回忆。

      青年如河。奔流向前,一日千里。有如漓江一样的优雅,含情脉脉,秀美多姿;亦可壮丽如黄河,浊浪滔滔,惊涛拍岸。

      中年如湖。湖水深且宽,满腹经纶,不再为世俗所惑,深水静流,波澜不惊。

      老年如海。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历尽世事沧桑,阅尽人间繁华。最高远的是天空,最博大的是大海。

       生活如歌,歌声潺潺。

       年轻时,生活是一首对未来充满想象的儿歌,充满了疑问,充满了顽皮,亦充满了快乐,歌声里溢满了无限的蓝色,溢满了滴翠的绿色,溢出了冰雪的白色。

       青年时,生活是一首轰轰烈烈的将理想化为现实的摇滚之歌,像燃烧的火焰,像初开的太阳,朝气蓬勃,充满希望。

       中年时,生活是一首有序又平稳的交响之歌,中年自我疗伤过程也是人生进化的过程,中年的交响乐曲显得有序平稳。

       年老时,生活是一首旋律悠长的谷歌,满满的回忆如过眼云烟,一切平淡如水。

       生命如水,生活如歌。

       水利万物无形,水润万物无声。无形无声中蕴含着深刻的人生哲理,带给人不同的生命乐章。

      《水浒》中大河向东流,流出了梁山好汉一百单八将;《三国演义》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不尽英雄;《红楼梦》枉凝眉,流下的尽是千古缠绵之泪水。

       人生可以如同小桥流水,清澈平静而安逸,属于你的生命乐章就是知足常乐,平平淡淡。

       人生可以如同大江大河,一泻千里。属于你的生命乐章就是不甘于现状,不甘于平庸,努力为实现自我价值而奋斗。

       人生最终百川归海,此时,人生中的贫贱富贵,悲观离合,成功失败最终归于一统,回归自然,化为永恒。

       最智慧的人生是集童真、活力、成熟包容于一身,灵气如花常在,生命如树常青。

生活的旋律中,有着轻柔的前奏,激情的高潮和舒缓的结尾。

       生命如水,涓涓不息;生活如歌,相伴着激越的人生。

       没有人不爱惜自己的生命,没有人不为自己的生活奔波劳累。

       生命赋予我们青春,生活赋予我们信心,让我们乘风破浪。

作者简介

肖满霞,生长于中国艾都。闲暇之余,喜欢用笔书写平淡生活,最快乐的事:流年中停下匆匆脚步,轻嗅书香。


我与黄梅戏

文/陈云

 阝               

       “郎对花,姐对花”“树上的鸟儿成双对”“为救李郎离家园”……我的家乡在黄梅戏文化圈的鄂东蕲春。妇幼老孺,都能张口哼唱几句。像我这样一个不识歌谱的人,却对黄梅戏怀有深深的情愫。这里面有怎样的故事呢?

       我出生在大别山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山村。村子虽小,但受黄梅戏的熏陶,千余人竟然有3个戏班。我的童年的文化生活,除了看电影,最多的就是看黄梅戏。

       依稀记得,我第一次看黄梅戏是在春节期间。剧班到塆里来演出,布置很简单。在一处能容纳300余人的院场边,拉起一块红幕布。拉琴、敲锣打鼓的分列两旁。院场三面围着一塆的男女老少。大人们看戏是认真的,纷纷从家里搬来椅子板凳。无论怎么嘈杂,只要鼓声一响,预示戏开始了,大人就寂静无言。小孩禁不住不说话。这时大人或低声呵斥或和言细语促其安静。不久,穿着花花绿绿的长袖子的脸上涂粉抹脂的人上场了。他们咿吚呀呀很投入,有时唱一个字好长好长。大人们不时地拍手叫好。有一位老奶奶看着看着就潸然泪下。当时,我百思不得其解,问奶奶。她的话,我似懂非懂,只记住了“天仙配”。印象较深的是两个大哥哥姐姐登场后,蹦蹦跳跳的一人一句唱“对花”。几个比我大的伙伴,学着他们的样子跳呀唱的。一个白发爷爷回头面露愠色,眼睛一瞪。这时孩子的大人就来按捺。小伙伴们知趣地闭口。等大人们专注了,又闹腾,大人又来制止。如此反复,双方乐此不疲。

       后来,戏看多了,我才知道催老奶奶泪下的那部戏叫《天仙配》。它讲述的是玉皇大帝的女儿——七仙女不恋天宫繁华,同情为葬父而卖身为奴的董永,私自下凡与其结为夫妻。七仙女一夜织得锦绢十匹,使董永三年长工变为百日。百日期满,夫妻双双把家还,开始过上美好幸福的生活。不料,玉帝却令七仙女重返天庭,拆散了天上人间好姻缘。原来黄梅戏寄予了人们对美好幸福生活的向往。

       当然,黄梅戏影响我最深的是在家里。童年时代,家里最早的家电是“燕舞”牌收录机。茶余饭后,总从它那里飘出黄梅戏。《女驸马》,我不知听了多少遍。故事情节,我了然于心。民女冯素珍自幼许配给李兆廷。后来李家败落,兆廷投亲冯府,岳父母嫌贫爱富,逼其退婚。冯素珍花园赠银李兆廷,冯父撞见,诬陷李为盗贼,将其送官入狱,逼素珍另嫁宰相刘文举之子。冯素珍女扮男装出逃,在京冒李兆廷之名应试中状元,被皇家强招为驸马。花烛之夜,素珍冒死陈情,感动了公主。后,皆大欢喜,有情人终成眷属。我知道了在剧中塑造这个善良、勇敢、聪慧的冯素珍的戏剧大师叫严凤英。她饰演的角色深入人心,成为了一个不朽的经典。每每收录机在播放《女驸马》时,我也情不自禁地哼着。可以说,严凤英老师是我的黄梅戏导师,《女驸马》是我的第一部黄梅戏教材。

       我是一个性格较内向的人,热爱黄梅戏,只是含蓄地表示。以至于,在很长的时间内,我没有在他人面前唱一句。2016年底,我遇上“全民K歌”平台,后续的故事改写了。它里面有大量的黄梅戏伴奏曲。兴致来了,我只敢躲在无人的地方偷偷地唱,不敢公开上传,怕人家笑话。





       人就这样,经历多了,胆子就大了。那些别人认为很难的黄梅戏唱段,我多加练习后也敢试试。我发现,传统黄梅戏与现代创作的有不同。传统的以旦角儿为主,代表大师有严凤英、马兰、韩再芬等,家喻户晓的代表作有《天仙配》《女驸马》。而现代创作的黄梅戏,大多数以男性为表现对象,如张辉演唱的《李四光》《李时珍》等。从道白来看,传统的多为安庆方言,韵味比较悠长,声音自然甜美;而现代的道白接近普通话,直白易懂,简单平实,节奏感和时代感比较强。

       黄梅戏可不是很好唱。黄梅戏以抒情见长,韵味丰厚,唱腔高亢纯朴清新,细腻动人。大凡唱过的人都感觉到越唱越难,一般能达到形似就不错了。这方面,我深有体会。《二月》中的选段《走出茫然又入茫然中》只有19句。我练了2个多小时,才较熟练地唱出前面的12句,后面的7句怎么唱都觉得别扭。之后,我差不多断断续续练了两个星期才勉强满意。《女驸马》选段《忽听谯楼打三更》是两个旦角儿对戏,有10余分钟。为了唱通顺,我前后花费了几个月。如果不热爱,何此一往情深呢?




       学唱黄梅戏,我要感谢两位票友,安徽的范励和江西的黄红光。很多片段,我就是不厌其烦地听他们的。特别是黄红光,他的反串惟妙惟肖。我壮着胆与他们合唱了几段。黄红光还对我作了点评,称我有黄梅戏的腔调,气息较匀,唱腔圆润,但调子起低了,不高亢,需继续努力。他说得我心服口服,嗓音使然,改变不了。但他又安慰我,不必与名家靠齐,作为一种爱好,只要自己喜欢就行。一副嗓子吟生旦,百曲黄梅唱新篇。两年里,我在“全民K歌”里独唱、合唱了百余个黄梅戏片段。听过的歌友不泛溢美之词。这是一种鼓励。因为我知道,再怎么唱也是那个水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在“全民K歌”上唱黄梅戏陆续被身边的人知道了。于是,有人鼓励我当着大伙儿的面唱。我第一次演唱黄梅戏是在福利院进行的。2018年5月10日,师生到向桥福利院开展慰问、敬老活动。事前,王主任说福利院里老人喜欢听黄梅戏,叫我唱一个。开始,我以为王主任说说而已;没想到活动方案出来后,我唱黄梅戏赫然在目。我推辞不了,只好硬着头皮献丑。那天,我唱的是《胡雪岩》中的选段《金猫缘》,一人唱两角儿。刚一开口,心慌得要命,扑通扑通跳过不停。稍后,心情平静了些,个别地方跑了调,总算唱完了。尽管衔接不自然,吐气不到位,但获得了大家的掌声,尤其是老人们听得眉开眼笑。一曲唱完,老人们要求再唱一段。盛情难却,我只好唱了《蓝桥会》中的选段《年年有个三月三》。大伙儿报以热烈的掌声。

       因为爱,所以爱。要说唱黄梅戏给我带来了什么,那就是充实了生活。我借唱黄梅戏努力把自己成为一个有生活情趣的人。 

作者简介I

作者简介:陈云,蕲春向桥乡孙山村人,爱好文学,在《黄冈日报》发表散文、随笔、小小说60余篇。



蕲阳山水蕲春人

——走访蕲春文化名人故居墓园散记


文/左晓光

整天被城市的钢筋水泥包围着,为汽车及各类噪音骚扰着,行走在苟且的庸常琐碎里,有机会能去乡下走走,便是一件极快乐的事情。更何况,同行的还是三位大教授、诗人,一路的高谈阔论,自是让人心情舒爽。而我们前行的目的地,又是具有深厚文化底蕴的蕲春,一方崇文尚义的山水,内心的愉悦,更是浓郁了几分。

一  

       穿过蕲州新城楼,经过博士街——东长街,在古城墙下拍照留影,随后便前往我们此行的第一站——李时珍陵园。来到陵园前,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四贤坊碑,通体赭红,与蕲州古城墙一样,系用蕲州本地红石头建成,正面刻“六朝文献”,背面刻“两镇干城”,以表彰李时珍及其子孙李建中、李建木、李树初等。牌坊为万历朝所建,上世纪八十年代重修。陵园“位于蕲州城东南面风景秀丽的雨湖之滨,占地80亩,由李时珍墓地、李时珍纪念馆、李时珍医史文献馆和药物园四部分组成……馆内珍藏中外《本草纲目》版本十余种。”这里顺便说说雨湖。地理学家郦道元在《水经注》中记载:“青林湖鲫鱼,大二尺,食之鲜美,辟寒暑。”青林湖便是今天的雨湖,又名诸家湖和御湖。御湖的得名,是因为明朝洪武年间,其中所产鲫鱼被定为皇室贡品。雨湖,是御湖的民间错误叫法,最后却成了正名。不过,这一错也错出了诗意,错出了美。世间事,有时就是这样。

       因为是蕲春人的缘故,对于陵园内的景致没有太多特别的感觉,倒是园内芭蕉结的果,颇觉新奇。那果自上而下悬挂于空中,拳头大小,心形,尖端向下,青中泛黄的外衣,间杂着些紫红色。蒂部数瓣花托翘起,黄中带紫红,花蕊已近枯萎,紧贴着果衣。最妙的是那果柄,长约两尺余,像是巨型的螺丝,又像螺纹钢,比大拇指还粗壮。那果柄实在是有些夸张,若再粗壮些,就极容易让人想到秦琼手中的铜锏、呼延灼手里的双鞭了。

       同行的邹教授,不仅是诗人,还懂地理风水,就李时珍的墓地写了首访寒山体诗《蝎子地》:“雨湖怀抱半岛绿,原来就是蝎子地。左有巨钳伸远水,右为长足抵强敌。父母皆在我左右,天地于此存记忆。一只蝎子治百病,一条江水流天际。”年近八旬的江教授也盛赞陵园的山水之美,其诗作《药圣李时珍之二》:“北枕两山依龙渊,江湖环抱云水间。蕲乡处处皆药草,竹林代代出医仙;采药跋涉万里路,修典苦研四十年。庚年荆楚战疫毒,最忆吾国神医贤。”首联对陵园环境的描写,精准而形象。

二  

       还在吃饭时候,我打了两个电话,询问明清之际文坛霸才顾景星先生的墓地所在,却没有人知道,最后还是通过微信询问远在深圳的顾景星研究专家王巧林先生,才打听到在东街口外的黄公山。郑校长打电话叫来一位蕲州的校长,费了不少工夫才找到一个人把我们带到顾先生墓前。顾先生墓位于一处缓坡上,周边全是菜地,经岁月的风雨,墓碑中的文字已不甚清晰,但中间顾黄公几个大字尚能辨识。墓前一块蕲春县人民政府立的小碑,上书“顾景星墓”四个大字,显示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就被列为了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墓地面积很小,前有两株小柏树,才碗口粗细,其中一株还歪斜着。同行的江教授虽年近八旬,但身体健朗,却有另一种积极心态,因而他的诗也是明丽的:“野疏有情自泛绿,青柏斜长恰遮阴。忧国称石补天阙,饱学拔冠动黄郡。”

       据说在顾景星出生的时候,有巨蛇缠绕于屋梁,其父又梦星降庭院,故取名景星。他幼不能言,“年三岁,尚不语。一日语,忽述弥月及前生事甚悉”,自称为黄石公转世,因而自号黄公。顾先生幼承家学,聪慧异于常人,学问精深,著有《白茅堂集》《黄公说字》等,《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评价他:“记诵淹博,才气尤纵横不羁,诗文雄瞻,亦一时之霸才。”近年来有研究者认为,《红楼梦》的真正作者就是顾景星,曹雪芹只是他的化名。为此,王巧林先生作了大量研究工作,还出版了《红楼梦作者顾景星》一书。在王先生看来,曹雪芹、吴玉峰即顾景星的两个化名,大观园的主要原型出自明故荆王府花园,八十回《石头记》中署名脂砚斋、畸笏叟的批书人,实为顾景星为逃避文网的需要而作的诸多托名。他的研究,将《红楼梦》由传统红学的曹寅家族兴衰史上升到汉民族国破家亡血泪史。

       我不是什么学者,也不是红学研究者,也只读过两遍《红楼梦》,但认同两点:第一,不是生逢末世,对于国破家亡没有深切的体验,断然写不出这样的作品;第二,没有家学渊源,没有渊博的学识,对于汉文化若谈不上精通,普通文人也根本写不出这样的文字。关于曹雪芹这个笔名,我也有一点想法。曹,缘于曹子建,有天纵之才,还是一个与皇权离得最近的人,最终却是无缘补天。《红楼梦》开篇就写到“开口文君,满篇子建”,足见作者对他的肯定,同时也是以他自比。也许是冥冥中的定数,《红楼梦》最终出于曹家,由顾景星的外甥曹寅的后人公诸于世。芹,蕲也。蕲州,因芹菜而得名。《吕氏春秋》有言:“菜之美者,有云梦之芹。”云梦之芹,即楚蕲也。雪底泥芹,宿根藏于雪下泥土之中,不为人见,却又生命力顽强,耐寒的品性不输于松竹梅。苏东坡居黄州时,留下一道名菜就叫“蕲芹春鸠脍”。积雪初融,芹菜刚露出嫩芽,最是香甜可口。有青藤老人徐渭《赋得芹芽》为证:“青春曲水湄,芹吐小芽滋。在野未堪摘,献君知几时。暖风来燕子,寒食伴棠梨。一夜休教老,留尖煮鲙丝。”芹,还有微薄的意思,芹敬、芹诚、芹意、芹曝、芹献等词语多用于谦称而有雅意,辛弃疾就有《美芹十论》。

       目睹顾先生墓的冷清,同行的段教授赋诗一首,《蕲州访黄公山顾景星墓步<蜀相>韵》:“百度何如遍访寻,村夫指点柏萧森。数畦菜沃紫黄土,几粒乌啼断续音。涉学平添四库目,匡时耻抱贰臣心。红楼有梦云君做,未必旁人识素襟。”


三  

       离开顾先生墓园,导航到胡风故居地。张氏宗祠修建得非常气派,宗祠前面是一个戏台,广场特别开阔空旷,一次容纳上万人应该不是问题。进门,是一四合院结构,前重是二层楼房,后重地势高,只一层,两侧为厢房。后重供奉着蕲春张氏开派始祖,胡风纪念馆在前重二楼上。我们到时,纪念馆没人值守,无法参观,很遗憾不能瞻仰先生遗容。胡风纪念馆及张氏宗祠的修建,主要是张氏族人集资。其中出钱最多的一位,个人捐资五百万,是上海的一位大老板,可惜英年早逝,年龄还不到六十。任何人遇上了特别忧心揪心的事情,若是没有足够强大的精神力,很有可能承受不了挫折而丧失意志,放弃抗争乃至生命。胡风这样宁肯牢底坐穿也决不屈服的人,只是特例,也只有这种人才称得上是民族的脊梁。

      经人指点,我们很快到达胡风故居地下石潭村。村长,也是胡风张氏家族的晚辈,正在指挥两三个工人修筑胡风故居前的水池。听他介绍,早年在外,近年回乡创业,种植玫瑰做深加工,同时想要恢复张家大塆旧貌。他告诉我们,下石潭张家,在晚清与民国时候是地方巨富,蕲州、黄梅、广济三个地方,无出其右者。张石潭修建的张家塆场,与蕲州城一样,用巨大的红砂条石砌成高墙,并设东南西北四个门楼。村长介绍说,张家大塆一进十三重,地面全是青石铺路,房屋全是青砖上顶,外人进到里面,根本找不到出来的路。可是,因为胡风事件,村里上百青壮年被抓捕审讯,有的被判刑,有的接受批斗,张家大塆也被拆除干净。

      胡风旧居,不在大塆里面,而是在旁边的小山上。门前水塘边有棵数百年的皂角树,依旧生机勃勃。在胡风旧居更近处,还有棵大樟树,也有数百年的历史,树干底部有空洞,但枝叶茂盛。村长说,神奇的是,当年胡风被抓受批时,大樟树眼看着枯死了,过一两年后又活了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天人感应。有感于斯,江教授的《寻胡风故里有感》也著几分凄凉色彩:“空有牌楼又何如?断墙残门尽荒芜,留日笔惊樱花雨,返乡文扬鲁翁呼。英年谏表万言泪,老树返青三度枯,悲泪化酒祭何处,且把红石当故居!” 

      站在胡风旧居地,邹教授评说,张家大垸的风水本来不错,可惜前面的向山被挖,风水已不复存在。他又作一首访寒山体诗:“下石潭村张家祠,气势宏大诚如斯。老屋已无一片瓦,新树全是九桔炽。屋高无山有风险,口缺有风入深池。糊里糊涂就进牢,尚义崇文此水滋。”

      将要离开时,村长又带我们到村小学,因为是周末,学校没人。隔着破旧的校门,可以看到胡风的雕像,静静地立在空落落的院子里。小学门前是一个小卖部,从前是村里的仓库,村长说,那房子的砖瓦,都是从胡风旧居拆下来的。我不知道,胡风的精神,在这样的环境里,能不能得以传承。但我知道,古往今来,无数的胡风都是被权贵们忌惮的,坐牢是常态,砍头也不稀奇。就因为他们有思想,有独立的人格,有自由的精神。如果说,《红楼梦》真的是顾景星所著,这也是他不直接署名的原因吧。

      回汉,有感于胡风先生的际遇,又因他自1955年5月被捕至1957年春于狱中步鲁迅《无题》七律韵和诗22首,段教授亦选步二位先生韵,写下这首《访蕲州下石潭老垸胡风故居地》:“门楼空矗可逢时,故宅惟余风散丝。健笔当年干气象,孤心著意护旌旗。分厘毫节有棱骨,三十万言无韵诗。一劫株连青少壮,至今父老忍沾衣。”是啊,因为胡风,多少人受到牵连,又岂止是张氏族人?在那个荒唐的年代里,多少人因为理想信念而受牢狱之灾,甚至是被枪毙!这是我们民族心中永恒的痛与记忆。


四  

       与村长告别,时间还早,我们便开车前往昭化寺,参观故荆王府家庙。昭化寺位于蕲州缺齿山下,红石头居委会境内。荆王府迁蕲州后,对原有寺庙进行扩建,成化以后,朝廷又捐赠千金,再次扩建,“大殿为纯红砂石质构件为主,石梁架,抬梁穿斗,由24根方形红砂石立柱组成框架,内神龛香案均为全浮雕,且以龙纹图案为主,有皇家遗风”,并定名为昭化寺,以期昭示感化王府子孙。

      传说时任荆王府纪缮的吴承恩经常出入昭化寺,有僧名为悟空,《西游记》便缘起于此。近代也有研究者认为,《西游记》并非出自吴承恩之手,而是顾景星祖父顾大训,“从诸多迹象表明,我国喜闻乐见的神魔小说《西游记》和被明清两朝视为禁书的《金瓶梅》这两部奇书,当出自其大手笔。”已故著名作家师陀曾说:“《西游记》《金瓶梅》这两部书为同一作者无疑。”当然,这些还有待后来者进一步考证。但是,隋大业年间,禅宗四祖于凤凰山建寺,名“凤山寺”,又名“四祖正觉禅寺”,规模宏大,被誉为“十方丛林之最”。正殿外有转轮藏阁、钟鼓楼,楼悬巨钟,朝暮各撞击108声,响彻全城。透过李白的《登蕲州丫鬟山、凤山门》:“岩根摩断云,山僧顶残雪。槛外通长江,寒波流碎月。”我们也可以想见,唐时蕲州凤山寺香火鼎盛。相传苏轼曾憩息于“凤岗钟楼”,酣睡不醒,后被钟声惊起。荆王府左使邑人吴稷有诗为证:“凤凰岗上晓钟鸣,月落江城度远声,苏子解枕春睡美,打钟何用更关情。”禅宗五祖也是自凤山寺出家,后来才去到黄梅建五祖寺。由此可见,蕲州文化,一直都与佛道文化密切相关。在这样的文化土壤中,诞生《西游记》《石头记》这样具有神幻色彩的文学巨著便不足为奇了。

       明代荆宪王朱瞻堈(朱元璋曾孙)选择于蕲州建府,是因为蕲州境内物产丰盛,又位居江夏与金陵之间,往来客商云集,是重要的港口贸易集镇。唐寅有诗《蕲州麒麟阁》为证:“江水云山天地宽,尽容客贾与渔船。麒麟阁上丹青笔,一画须看得见难。”蕲州的历史久远,在周时为蕲国,后归楚。相传孔子曾夜宿麒麟山,而有“在楚得麒麟”和“麟吐玉书”的故事。宋朝时,蕲口镇成为长江中游经济贸易中心。我们可以参照陆游在《入蜀记》中写蕲口镇的一段文字:“四十里石板长街,居民繁错,药铺林立,蜀舟泊岸者众。千门万户悬菖艾,出城十里闻药香。”唐宋以来,更有无数诗文大家驻足蕲州,并留下了传世文章。杜甫宿蕲口时,留下了脍炙人口的诗篇《江南逢李龟年》。陆游有《泊蕲口泛月湖中》诗一首:“炎天倦长路,月夕泛平湖。晃漾披银阙,清寒住玉壶。钓丝萦藻荇,蓬艇入菰蔳。自别蜻蜒浦,斯游十载无。”清代陈道中《题白甫冲》诗云:“凤台脚下路,一径绕孤城。李杜曾到此,青山纪为名。”直接将李杜到访过的地方命名为白甫冲,足见蕲州人对文化及文化人的看重,这也是蕲州文化兴旺的原因。也只有这样的文化土壤,才能诞生李时珍、顾大训、顾景星这样的大家。

       朱瞻堈选择于蕲州建府,还因为蕲州是军事重镇。魏晋南北朝时,设蕲阳县,为军事要镇。隋开皇九年,蕲口之战结束了东晋以来南北朝分裂局面。宋景定三年(1262年),知州王益在蕲口镇依麒麟山、凤凰山筑蕲州城。1361年(元至正二十一年)八月,朱元璋部将康茂才击败陈有谅攻占蕲州。在蕲州,至今仍有康茂才的一些传说,我就曾听祖父和姑父讲过。岳飞曾任舒蕲州(安徽舒城至蕲州一带)置制使,把儿孙以及岳家拳法留在了蕲州。我的祖辈,就有很多人修习岳家拳。听长辈说,有一位高祖凭一己之力,将太平天国一队士兵数十人赶出了山里。

       明正统八年(公元1445年)蕲州始建荆王府,正统十年,荆宪王迁至蕲州城。荆王府高墙之内,处处红墙碧瓦,画栋雕梁。蕲州城的繁华盛景有诗为证:“夜市千灯照碧云,犹自笙歌彻晓闻”。荆宪王在皇室宗亲中是地位很高的藩王,子女未袭封荆王的,均分封为郡王、郡主,享有优厚待遇。荆宪王在蕲州共世袭了10代198年,九里蕲城内“府第楼台平地起,巍峨等次比皇都”。崇祯十六年(公元1643年)正月,张献忠破蕲州城,将荆王府、郡王府、郡主府、镇国将军府等全部烧毁,昔日的辉煌与繁华烟消云散。

       在这里,不得不再次说说顾景星。在明代,蕲州出过43位进士,正宗蕲州人有30多个,蕲州鼎盛时期,有四大家族:冯(冯天驭)、郝(郝守正)、顾(顾敦)、李(李儒)。顾敦,顾问(嘉靖十七年进士,官至福建参政)、顾阙(嘉靖二十九年进士,除刑部主事)之父,顾阙即顾景星曾祖。也许是城内公子王孙府太多,容不下顾家大宅,所以,与李家一样,顾家大院建在城外东长街。据顾景星《白茅堂集》及儿子顾昌《耳提录》记载,时逢兵乱,友人借宅院给顾家搬至城内居住,以为可以躲避战乱,谁知张献忠诈降,把城内虚实调查得清楚,出城后再杀一个回马枪轻松破城。张部杀人如麻,顾家几次险被屠戮,幸遇起义军中的善良义士所救,躲于一处废旧楼内得以幸免。这期间,顾景星及家人目睹了残忍的屠杀与疯狂的纵火,所以,才有《红楼梦》开篇那僧人口内的“四句言词”。用这四句言词比照顾家的遭遇,当是解开《红楼梦》千古之谜的钥匙。“惯养娇生笑你痴,菱花空对雪澌澌”两句,其实是影射妹妹与家人失散,被曹寅之父曹玺收为小妾事。曹寅为顾景星的外甥,这一事实已被多数红学研究者所认同。长江边“惯养娇生”的菱花,面对长白山的积雪,何等悲切!透过“惯养娇生笑你痴”一句深含的情味,我们也可以读出顾景星对妹妹溺爱有加,也正是这浓浓的亲情,所以曹寅才与舅舅顾景星一家亲近,才愿意出巨资刊印舅舅的《白茅堂集》。“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正是影射张献忠于崇祯十六年正月屠城事。书中尘世事件生发地“这阊门外有个十里街”,现今蕲州古城北门外便是东长街,也被称作博士街,顾景星故居地即在此街全胜坊,可惜如今顾家大院荡然无存,连山都被夷为平地,唯有王世贞所撰《顾氏祠堂记》汉白玉石碑历风雨洗礼,孤零零地固守在原地。

       蕲州古城全为巨大红砂石建成,历数百年风雨依然坚固如初。解放战争渡江战役打响,人民解放军向守城国民党军发起进攻,遭遇顽强抵抗,双方都死伤无数,历史悲剧再次上演。据说就因为此战,导致解放后城墙被拆,只留下北门一处遗迹,供今天的我们凭吊。这不能不令人扼腕叹息。


五  

       满满的一天行程,收获颇丰,也感慨良多。住宿由郑校长安排在独山脚下,据史料记载,独山又叫米家山、虎儿山,米芾父子曾在山下居住,米芾儿子米友仁(虎儿)的《独山烟雨图》,深得宋徽宗嘉许。身为蕲春人,我自然要略尽地主之谊,于是请几位教授一起光临江洲寨禅艾陶店用餐。酒店不大,不到十个包房,装饰大方、典雅,处处透着蕲春文化气息。“江洲寨”三字,由蕲春籍著名书法教育家胡一帆先生题写。江洲寨禅艾陶店,将蕲春特有的禅文化、艾文化、陶文化融入装饰之中,让人们在享受美食的同时,也能品赏蕲春的文化之美。

       进门,正面吧台后方,展示巨幅蕲州山水烟雨图,旁边的博古架上,摆放着由明窑陶艺公司提供的各种造型精美的陶器;右手墙上,悬挂着《蕲阳八景》图,左侧墙壁饰以明清时期的青灰色布瓦;包房间过道上方,悬挂着蕲春本土画家吕能胜先生的巨幅画作,长约十米的蕲春县城《漕河旧貌图》,颇有几分《清明上河图》的神韵。江洲寨包房的命名,都包含蕲春文化的元素,比如荆王府、教授楼、医圣阁、陶然亭、艾都台、禅茶舫,等等。老店所有包房名由胡一帆先生题写,新店所有包房名由赤壁书法家鲁连新先生题写。包房内的装饰,也处处体现主题文化特色,有对联,有画作。现摘录几则以供大家批评。《题蕲艾图》:“五月五,是端午,有天师,骑艾虎,驱百虫,归地府。”《题陶器图》:“寻常一抔土,散落田野间。默默无言语,沉寂年复年。埏埴而为器,骨立因火炼。虚空而有益,传之可久远。”

       作为餐饮酒店,环境固然重要,但美食永远是第一位的。酒店名为江洲寨,但运营的却是蕲春李时珍养生药膳餐饮公司。该公司致力于传承李时珍养生文化,打造李时珍药膳品牌,是蕲春餐饮行业的一个标杆性企业,曾长时间在县电视台开设养生药膳专栏节目。在参观李时珍陵园时,导游就曾介绍过药食同源的食疗思想,江洲寨餐饮,即以此为理念,注重挖掘本土菜系中的养生文化,将其发扬光大。

       其实一个地方的文化,不仅在于旅游景点,更在于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从某个方面来说,江洲寨酒店,就是蕲春文化一个缩影。


六  

        早餐后,我们一行向蕲北山区进发。

       我的老家在山上,真正的白云深处。塆里曾经有十几户人家五六十人,如今只剩下六七户,其中四户都只一个老人在家,两户常年打工在外,真正在塆子里只堂嫂一户。平常都不到十个人。到了我老家山上,转了一圈,正要离开时,堂嫂喊住我,让我抱个大冬瓜带到武汉吃。老家的绿色蔬菜,味道与菜市场买的就是不一样,每次回去,堂嫂和姐姐总会给我一些。这份亲情,在任何时候都能让人感觉到温暖。

       我们赶到黄侃故居青石大樟树塆时,郑校长已经等候多时。正好村书记也在,还是黄侃族人,听说我们从武汉专程到访,极热情地向我们介绍黄侃故居及其家族往事,带我们参观黄侃故居地和墓地。通过介绍,我们知道黄侃的父亲黄云鹄曾任清朝二品官,与张之洞是同年好友,进村的路边还建有晋封二品的圣旨亭,古碑仍在。他的叔父也入过翰林院,为皇族子弟授课,只是后来获罪,早逝。黄侃在日本留学加入了同盟会,母亲去世奔丧回家,清政府密令逮捕,是张之洞派人报信,所以黄侃得以逃脱,并再赴日本,继续师从章太炎,受小学、经学,后与章太炎一起并称为“乾嘉以来小学的集大成者”,“传统语言文字学的承前启后人”。而与他一同闹革命的同乡詹大悲却没有这个幸运,以叛逆罪被逮捕判刑,武昌起义后才得以出狱。造化弄人,人生际遇真的很难说清。

       黄侃字季刚,品性也刚正不阿。关于他的掌故极多,这里略谈一事,其人性情可见一斑。昔日同盟会故友成为显贵的,他一概不与往来。同乡居正被软禁时,只有他常去谈心解闷。居正复登高位之后,他却不再相见。居正上门诘问,他正色道:“君今非昔比,宾客盈门,权重位高,我岂能作攀附之徒!”

       黄侃最被人诟病的是个性轻狂,一生结过九次婚,报刊曾有“黄侃文章走天下,好色之甚,非吾母,非吾女,可妻也”之说。在我看来,他的性格与他的学识一样,与大家族的生活环境密切关联。他的父亲是北宋黄庭坚十七世孙,一生恃才傲物,不好攀附结交,脾气也挺大,这一性格直接影响了黄侃。同时,作为大家族的少爷,出生带着金钥匙,内心的优越感是与生俱来的。所以,他面对权贵不逢迎,面对瞧不起的人敢直言诘骂,面对喜欢的异性也敢于大胆追求。这种极端的性格成就了他的学问,也毁了一众被他爱过又抛弃了的异性。

       在我看来,黄侃与胡风骨子里是一样的,他们与顾景星也是一样的,文人骨子里的傲气,执著地追求理想,坚守自己的信念,这品性与李时珍也是一样的。这是蕲春文化的基因,也是中华民族文化的正统传承,是中国正直的文人自古以来的品格。也许,顾景星是目睹了生命的无尽消逝,所以更加珍惜生命,因而在《石头记》里用了那么多的曲笔,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就是不想给亲友带去灾难。胡风活在极度的精神自由里,却让所有亲友背负苦难。这么想来,黄侃的早逝,也许是一件幸事。像他那比胡风还执拗的性格,还有那风流的个性,若是活到后来,不知道会连累多少人啊!

       早年间,黄侃捐资革命,变卖了所有家产,如今,故居已经完全破败,地上砖头杂乱,野草疯长,只两处石门仍挺立于冬日艳阳中。触景生情,段教授感慨万千,遂填词一阙,《多丽·蕲州谒黄侃故居地》:“是何时,绿苔欺上残垣。石横陈、苍天可补,落井未必微澜。问先生、古之音韵,笑后学、谬也牵缠。研学端庄,论衡琐细,惜无人杰肯追攀。百之半、著书端合,字字柱坤乾。今诸子、年年数部,摞上云天。    说风流、移情抱癖,孔门涎唾成渊。最伤心、肃容亦诱,几乱伦、儿辈犹怜。曲直中绳,炎凉敝屣,脊如松柏耻藤援。者肠绪、几人能有,羞与拍阑干。踌躇久,凋零黄叶,叫阵风前。”细细品读,颇有黍离之悲音。


七  

      饭后,我们准备前往管窑参观陶都,随后返汉,于是与郑校长告别。临行,郑校长给每人备了一份土特产,有山药、豆果、豆丝等,把蕲春人热情好客的品性发挥到了极致。

       管窑,地处长江之滨,蕲河西岸,粘性红壤土质,黄胶泥是制陶的绝佳原料。特别是宋时,蕲口镇为长江中游贸易中心,税收占全国的十分之一,港口贸易刺激了各方手工业的发展。占有天时地利与人和,所以自宋以来,管窑制陶业就一直兴旺发达,素有“窑州”的美称。胡风的祖先张石潭就因为学得陶艺,成为鄂东首富。

      明窑陶艺公司的何良法先生便是一位陶艺大师,其公子向我们介绍说,管窑镇被湖北省政府命名为“陶器之乡”,原国防部长张爱萍出国访问时曾以管窑陶器作礼品赠送外宾。管窑手工制陶技艺被列入湖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如今的管窑陶器,已经从原本粗笨的日用器,华丽变身成为了精美的工艺美术品。器形美观,书画精妙,釉彩炫丽,触感温润细腻,令人不忍释手。何先生特别说到,管窑所有陶器,都没有使用化学釉料,全部采用传统工艺调配各种草木灰为釉。随着现代工业的发展,我们很多民间工艺频于失传,而管窑陶艺却得以完整传承,并且能够发扬光大,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从这里,我们也可以看出蕲州人及蕲州文化的特性,顽强,坚韧。在这样的文化土壤中,什么样的奇迹不能发生?

       离开时,何先生给我们每人赠送一份礼品,一只精美的茶杯和茶盏。作为回礼,邹教授以诗作《拟寒山体题赠湖北明窑陶艺公司》相赠:“蕲水之畔管窑地,长江蕲口赐天机。陶土隐于红壤中,明火藏在青峡里。百工精雕五梅花,千年细琢九山玉。赤橙黄绿青蓝紫,都在我的明窑忆。”

       两天的时间,虽说是走马观花,却也大致感受到了蕲春深厚的文化底蕴,折服于这方山水养育出的这方文明,这方人。我想,要给这方人与山水用一个词来概括的话,最恰切不过的当是胡风故居碑坊上的四个字:崇文尚义。我不敢说,每一个从蕲春走出去的人都顶天立地,但我敢说,中华文化自老子以来包容并蓄、自强不息的精神已经在这方山水里深深地扎根,并且结出了累累硕果。我相信,继续融汇古今中外文明,生活在蕲阳山水里的蕲春人,必能展现独特的文化魅力,孕育出更加繁荣的现代文明。

       最后,我想仿楚辞胡诌几句,表达对家乡蕲春的美好祝愿:

       蕲水滔滔兮,江流万古;楚尾吴头兮,麟吐玉书。

       蕲阳灼灼兮,山川锦绣;地杰人灵兮,凤鸣星舞。

作者简介 

左晓光,男,1966年生,湖北蕲春人,现居武汉。当过中学教师,如今为某杂志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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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 审:程小年 董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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