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在人们的欢乐中走得匆忙。转眼间，正月初七到了，儿子儿媳商定，就这个日子出发。

      老婆听到后，心里不舍。忙对他们说： 再晚几天出发就好。家里储备的母鸡没吃完呢。其实，哪仅是母鸡，还有自己种出来的土特产没有吃，如干土豆角、干豇豆角；菜地里青翠的包菜和葱茏的大蒜；还有腊鱼肉等。在我们意念里，这些东西让他们吃完，心里才满意哩。

       想着孩子们回来过春节，我们俩天天忙着：起早，晚睡。可心里乐着，愿意吃点苦。孩子们外出务工，漫长的三百多天远离，家里只留下我俩。虽然小儿子每星期雷打不动的电话问候，我们心里仍不踏实。想他们工作环境怎样，工作压力大不大，生活情况又怎样，等等。所以，回家过春节的几天时间，我们俩倍加珍惜，恨不得把所有储备食料，让他们吃完。心里才舒坦些。

       让孩子们回家过个丰盛快乐的春节，老婆年底就忙开了。冬至节一到，正是乡下人家腌制腊货的时候。为了吃上本地正宗的食品，我们提前向乡邻打听谁家饲养土猪，谁家鱼塘没有投入饲料，做到心中有数。当然，能吃到地道的农家鸡，老婆在春季养了一群土鸡，过年时候，正是食用。

      冬至几天，我俩挺忙的。去预约好的农家买土猪肉，又上承包鱼塘的农户买回鲜鱼。拿回家后，老婆将猪肉分割好，大小适中，肥瘦分开。按腌制比例，精心腌制。腌制时，她用小汤匙盛上食盐，均匀节制性地洒上，有不到的地方，用手指轻轻抹着。我是个急性人，看她慢条斯理地样子，有些烦躁。但是，腌制腊货必须有这种认真的态度。老婆还说，猪肉要腌放五六天，鲜鱼要腌放四五天，这样，食盐完全融化入内。腌制的腊货晒干后，才黄澄澄、亮光光，保持原有的味道。如果腌制时间不够，味道差别就大了。难怪左邻右舍夸我家腊货颜色亮眼，看看就有食欲。

      腊货晾晒好后，就掰着手指头盼望孩子们早点回家。农历腊月二十四一过，家里就忙开了。孩子们也按时回来。厨房整天烟雾缭绕，腊味飘飘。土灶里的柴禾忽明忽暗。家里非常热闹。孩子们的说话声谈笑声，有时即兴来点小乐曲，充盈耳间，其乐融融。

       年底前几天，家里办酒宴似的。老婆最忙碌。每天一大桌人的饭菜，她一个张罗。我只能打下手，帮她择菜洗菜或灶膛添柴。其他事不要我掺和。每天菜谱不相同，尽量变着花样让孩子们吃得可口。孩子们最爱吃卤牛肉，家里储备不少。要么是萝卜炖卤牛肉，要么是芹菜炒牛肉，或是猛火爆炒鲜牛肉。腊鱼是酸辣椒原汤汁蒸着吃，腊肉是伴炒青椒或伴炒蒜苗……总之，每顿饭孩子们吃好吃饱。他们常打趣说：在家每一天人人都长上斤肉了。老婆听着笑眯眯，心里很高兴。

       孩子在家几天，我们不能睡懒觉。早晨早点起床，备好早餐和菜料。尽管有时他们起床晚，一日三餐不能少。孩子们睡觉晚，可能在外面习惯了作息时间，我们也陪着。他们没睡，我俩也睡不了。成天地忙着围着孩子转，腰酸也有些累，但是再累，也要坚持。一整年下来，也只忙这几天。

      孩子们就在我们的忙活中欢乐地过完大年。春节一过，他们就要迈开步伐外出务工。年初的几天，老婆几乎是加倍地备足菜料，供孩子们吃着喝着。只要是想到的、能做出来的，哪怕繁琐也尽量满足孩子。

       时间过得真快，孩子们就要出发了。可我们总觉得孩子们没有吃够，再延迟几天就好……我们每年就是在这样情景中，盼望孩子的归来，又不舍孩子的返程。

       年，是中国的传统节日，也是父母和子女相聚的美好时刻。一年一度的欢聚与分离，寄托着父母多少的念想和满心地期盼呀。年，就是在这样热切的企望里，冬去春来。

       如果说，子女是父母心中期盼的春节，那么，父母应该是子女眼里明媚的春天。

作者简介

何贤华，湖北蕲春县狮子镇人。教师。黄冈市作家协会会员。其间做多年电台新闻工作。曾供职《羊城晩报》社。作品散见于省市报刊及多家网络媒体。 

张长龙诗选

作者简介

张长龙，笔名：长天。湖北蕲春人，现居东莞市。1985年参与创办蕲春《雨湖》文学社。1993年下海经商。2000年开始从事社会审计工作。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已出版诗集《二十五岁的夜晚》。

酒醉的蝴蝶

文/喻葵

      婉珍和朋友为庆祝设计的顺利完工在disc嗨了起来。震耳欲聋的音响混合着香烟酒精的气味，再加上昏暗的灯光，让人有一种想呐喊的冲动。

       “来杯酒？”调酒师温和地问。

       “随便吧。”“蓝色火焰怎样？”调酒师温和而又不容辩驳的为婉珍做了决定，婉珍微笑着点头。

       调酒师非常专业地从酒架上依次取出几种没有名字的瓶装液体，酒瓶像杂技师手中的魔球一样飞舞起来，适量的液体不时的倾进调酒杯里，透明的液体入杯混合，颜色也随之变化……“蓝色火焰，请慢用！”依旧是温和的职业笑容。

       婉珍端起面前的酒杯浅酌。喝过那么多的酒，婉珍还真就一时想不起用哪个词眼形容这杯蓝色火焰所给的视觉及触觉上的享受。难怪有那么多的人沉迷于酒吧，婉珍这样想着，目光又慢慢移回到舞池中摇摆的人群。舞池中每个人都是狂欢的，每个人又都是寂寞的。音乐声渐渐衰弱，是午场慢歌时间，朋友们流着汗来到婉珍旁边一起饮酒，歌声响起。

       婉珍禁不住仔细的打量着歌者，黑色吊带短裙，金色高跟细带凉鞋，长发遮住了半个脸庞，胸前若隐若现的蓝色蝴蝶纹身跃跃欲飞；眸子在直射的灯光下像一汪湖水，这湖水掠过每个人的头顶不做任何停留，一切尽在她的眼底，一切又不引起她的任何注意，冷漠、散漫、平淡、孤傲里透着漫不经心的拒绝，拒绝一切回视、关心和赞赏。这眼神猛然间让婉珍有一种心痛。是小霞？尽管她的身体消瘦，容颜也沧桑沉媚，但婉珍还是可以断定眼前的歌手是小霞。两首慢歌很快唱完，小霞在尖叫和呼哨声中退场。

       婉珍穿过舞动的人群找到了休息中的小霞。小霞正饮完一杯冰水，左手将燃着的烟放在唇间。“小霞！”婉珍叫了一句。对方眼中瞬间有一抹温暖流过，而后又回归惯有的冷漠。“你认错人了吧，我叫小蝶。”她悠悠的吐出口中的烟，收回眼神。

      “我相信我没有认错人，你就是小霞。我理解你的回避，但有什么事你一定要联系我。”婉珍把名片放在小霞的手上，转身离开。

      回到单身公寓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婉珍躺在床上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睡，关于小霞的点点滴滴像汹涌的潮水将她淹没。

      小霞在七岁时随母亲一起嫁到那个贫困的北方农村，继父嗜酒如命，懒于耕作，最大的本事就是酒后尽情折磨身边的每一个人，母亲总是用身体紧紧护住小霞，挡住一切暴力不让她有任何伤害，小霞瞪着惊恐的眼睛从母亲的身体缝隙里看着继父愤怒扭曲的脸，由害怕到漠然。很多时候她都躲开母亲的庇佑，任由防不胜防的碗筷、板凳、棍棒无情地打在身上。尽管她懂事乖巧，学习拔尖也难以换来继父的疼爱。一次午饭时，酒后的继父一言不合便抄起手边的饭碗撇向母亲，掀翻桌子，小霞不想看，只有逃离，往外走时被地下的饭菜滑到，手掌重重拍在破碎的碗片上，捂着流血的手飞快逃离，把暴力和妈妈的哭泣留在身后。

      放学后，婉珍和小霞一起做完作业，就到村边的山坡上看蝴蝶，那里有许许多多不知名的野花，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蝴蝶在花丛中起舞，只有在看蝴蝶的时候小霞是微笑的。

      “小霞，你喜欢蝴蝶吗？” “嗯，它们很美。” “你等着，我给你抓一只。”婉珍折下一棵蒿草，轻轻走到一只停留的蝴蝶面前，瞄准，毫不犹豫的拍下。在落下的花草中捧起一息尚存的蝴蝶，跑到小霞的身边，轻轻地放到她的手心。蝴蝶的触角伸开又弯曲，翅膀一张一合，腹壁鼓动颤栗着，细弱的腿肢紧紧抱在一起。小霞的泪滴落下来。

        “小霞，你怎么了？”婉珍手足无措。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它应该是花间的精灵，可以飞往天堂，然而生命如此短暂，它不得不以美丽来绽放忧伤。好多的人也会这样的。不知道有一天我会不会也像它一样，到那时你会不会像我一样流泪？”小霞抬起头看着婉珍，泪水蜿蜒成一条小河，顺着脸颊流下。

       这天晚上，小霞睡梦中仿佛听到母亲的哭泣：“求求你，别折磨我了，小霞在家。”小霞心中燃起了一团火，她径直撞开父母的房门愤怒地咆哮起来：“别打了！”“妈的，敢管老子。”继父说完就下床向小霞屋里闯去。小霞的母亲急忙抱住他的腿央求道：“求你，别伤害我的小霞，有什么火冲我好了！”

       继父像一只禽兽冲到小霞屋里，他一手扯住小霞的头发，一手叭叭两巴掌，左右开弓，当他看到小霞楚楚动人的身段时，丧尽天良的悲剧随即发生了……

       夜好黑，小霞跌跌撞撞地向同垸的婉珍家跑去，不顾身后妈妈软弱无力的哭泣。婉珍听到敲门声，开门看到头发凌乱的小霞，一把让进来。小霞一言不发径直坐到婉珍的床上。灯光下，小霞额头和嘴角的血迹，还有脸颊上的泪痕特别打眼。婉珍端来一盆清水，看着小霞把一盆清水洗成了殷红，便什么都明白了。苦命的小霞。婉珍紧紧地抱住小霞，也泪眼滂沱。

       第二天当婉珍醒来时已不见小霞的身影。

       婉珍起身洗漱，素面朝天的走出单身公寓，阳光甜美而罪恶地唤醒了一切，车流如水，噪杂声声，城市里的节奏紧凑而寂寞，每一个孤单的个体通过一定的关系相互合作相互关联，有协作有帮助，有欺骗有杀戮，却又都在甜美的日光里遁形。婉珍偶尔端着茶水走到玻璃窗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如蚁的人群，人们都急于争取时间一心向前追赶，唯恐一旦慢下来会落伍，或被别人超越。婉珍知道自己偶尔也会像众生一样忙碌，但她从不逼迫自己，一切源于自己的喜好，对于工作，只是作为谋生的手段。

       从见到小霞后，婉珍的手机24小时不关，她希望有小霞的来电，终于，一月过后的深夜，有陌生电话呼入，接听后对方却默不作声。“小霞，是你吗？你在哪里？”长久的沉默后小霞含糊不清的说出了她在汉丽轩夜总会。婉珍穿衣下楼，打车赶到汉丽轩。

       小霞浓妆艳抹，满身酒气坐在夜总会门口台阶上，地上有一滩呕吐的污渍。小霞醉的不省人事，婉珍把小霞拖上了车，带回宿舍。婉珍不知道这些年小霞经历了什么，但她从小霞的神态和装扮上能猜出个八九分。小霞的胸部直到下腹布满了纹身，左前胸是大大的幽蓝色的蝴蝶，蝴蝶的翅膀蓝中带紫，绚丽而诡异，呈跃跃欲飞状。蝴蝶的两根触角长长地横斜在小霞的胸上，微曲，它管状的嘴像针一样刺入肌肤，旁边还刺有一滴血，立体如真。左胸的正下方是一株不知名的墨绿色的植物，伸展着肥厚而宽大的叶子，一直蔓延到下腹部，仿佛扎根在那里，要从那里汲取养分。小霞一定是经历了太多太多。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上午了，吃完午饭，婉珍说：“小霞，你能告诉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小霞点燃一支烟，很是享受地吸着，便敞开心扉，叙说起过往。

       小霞离开家乡就开始了自我放弃，不停的辗转在不同的城市，做过饭店服务员、洗头妹、按摩女……什么尊严，廉耻统统见鬼去吧。有些人的堕落是被迫的，而有些人是心甘情愿的。小霞属于后者，并取名小蝶，其意是像蝴蝶一样无拘无束飞行花丝间，阅尽春色，挥霍青春。在广州她遇到一个乐队，他们都有着不同的经历，相同的是都早早的离开家，跑荡江湖，这些人都是晚上的动物，房间里一片凌乱，空气总是污浊的。可就是这种脏乱混杂的环境却让人放松，可以以最原始的姿势最放松的心态与各自孤单的灵魂对视，让酒精、香烟甚至毒品麻醉和释放自我。到了晚上他们会在几个迪厅不停的轮转演出，充分展现个性，说是表演倒不如说是一种宣泄，满足压抑后的舒畅让人欲罢不能，仿佛只有这样才会使心中的压抑和愤懑得以痛快的流泻，完全不去理会看台下的尖叫和欢呼。

      “别再四处漂泊，找一个稳定的事做做吧。”婉珍说。小霞笑了笑：“我已不是我了。”

       小霞的手机响了，接完电话小霞对婉珍说：“我得走了。”说完就准备出门。婉珍拿出备用的钥匙塞到小霞的手里：“有空回来。”小霞拿住钥匙像蝴蝶一样飞走了。

       夏日的午后，炎热使人昏昏欲睡，婉珍不知怎的总感觉心神不宁，于是回到公寓。门虚掩着，她知道一定是小霞回来了。卫生间有冲水的声音，婉珍将小霞随意散落的衣物收拾在一起。许久水声依旧，婉珍敲了敲卫生间，没人吱声，再使劲敲，仍然是水流声，婉珍猛的推开未闩上的门，顿时怔住了。小霞在浴缸里睡着，脸上是陶醉的神色，浴缸的旁边有一只小小的注射器，手臂上到处是密密麻麻的针眼，小霞在注射毒品。婉珍关掉喷头给了小霞一小拳，小霞半醒半梦：“别碰我，让我安静一下！”“安静你娘的个头，到床上去。”婉珍有些愤怒。

       “婉珍，我在做梦，梦到我回到了家乡，回到我们常去的山坡，那里有一片花海，大朵大朵洁白的云在头上飘移，还有许许多多的蝴蝶，它们纷纷落在我的头上、身上，又纷纷飞走了。”小霞沉浸在梦里。

       小霞住了下来。婉珍将注射毒品的器具全都扔了，不让她接触毒品。小霞焦虑不安，极其烦躁，毒瘾发作时哈欠连天，泪流满面，还不停地呕吐。小霞恳求婉珍用绳索绑住她，婉珍不忍看着小霞在痛苦中挣扎，每次都是躲到屋外，任凭小霞不能自抑的哀嚎。小霞毒瘾每发作一次都自我摧残，全身因撞墙青一块紫一块的。

       当小霞再次睁开眼，天又亮了，她无力的转着脑袋，想起每次这种非人的折磨，顿时连死的心都有了。她挣扎了一下，发现双手竟然自由了，撑着坐了起来，看着空空的房子，赶紧地松了脚上的绳子，下床的一瞬间，因为无力，狠狠地摔在地上。小霞艰难的爬了起来，连滚带爬地爬向窗边，掀开窗帘，外面阳光高照，今天的天气很好，明媚的阳光刺痛她的双眼。她爬上窗户，像蝴蝶一样张开双臂向天边飞去……

作者简介

喻葵，80后，对文字情有独钟，业余时间喜欢阅读和写作。

作者简介

徐洪丰，号檀谿，出生1958年2月，系湖北省书法家协会会员。书法作品曾获蕲春县纪念建党90周年“红盾杯”书法摄影作品展银奖，蕲春县纪念辛亥革命100周年“博物杯”书法大赛一等奖；获黄冈市“地税杯”书法展一等奖，“东坡遗韵”黄冈市第三届书法展二等奖，入展“黄冈市纪念抗战胜利七十周年书画精品展”；入展湖北省第七届书法展，入展第三届湖北书法艺术节首届湖北书法小品展，获湖北省第四届新人新作展优秀奖（最高奖）；入展全国“祈福中国梦”书法展，入展东北亚五国书画联展，入选首届“华珍阁”杯《金刚经》全国书法作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