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蕲春作家》2021年第17期

05-14 10:40  

顾问:甘才志  田志强  李  韧  李  泓

主编:江清明

执行主编:周小芳   周志启

编委:耀   旭   张  冠   邱汉华   吉方君   刘彩燕  余拥军  杨    进   郑晓燕   陈欣春  周永红  毕传高

散文天地

散文、随笔、游记的园地,生活感悟、生活随笔、情趣小散、历史文化散文等,注重千字文。


漕河一日

文/高伟勇


漕河,我已住了近三十年。

就像歌手萧亚轩的《最熟悉的陌生人》这首歌一样,漕河对我来说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没有比这句话更能贴切的表达我的心情了。在我的心中她的每一条街,每一条线路我都熟悉;似乎我想到哪儿,就能到哪儿!从人民广场散步到濒湖公园;从工贸市场买东西到红楼宾馆;从小转盘吃到新一路,每一个来漕河的人都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设计出无数条行动路线,然后对号入座。总之只要策划得够细致,她便可以满足你几乎所有要求。但细致的策划又很难,“吃也好,买也罢”,可能随便说出的一家店铺都能让你“头大”,因为你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位置。

儿时的漕河,街是簇拥的,但那足足五层的“商业大楼”内应有尽有,“东风商厦”内货品是琳琅满目,“中心商场”内的好东西是一应俱全。柜台内挑一个好看的文具盒,便舍不得买钢笔和墨水;因为还想到新华书店淘一本少儿文学,因为还想着在旁边老街美美的午餐,还有香喷喷的油条和白花花的稀饭要去吃。那时我们很满足,到既繁华又朴实的漕河一日游就是美好生活的一部分。哪怕还须赶着夕阳走十来里路从漕河回新铺。

伴随着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总觉得漕河也变了,新建的街道一直在增加,新的商铺圈子不断在形成。但是高高耸立的那些钢筋、水泥堆砌起来的庞然大物就像是你最熟悉的陌生人,你曾亲眼看着它们一层层长高,从无到有,从小变大,却和你一点都不亲近。你还能说什么?彻夜闪亮的霓虹灯仿佛将我定格在儿时的电影记忆彩色宽荧幕中的上海滩。谁曾想一个恋家的游子多少次坐在大巴上赶回华灯初上的漕河,却迷失在街口找不到方向。一刹那的大脑空无一物让我在沉默中回不了神!

规划建设中的高铁南站据说是一座景观优美、功能强大的高铁站。她位于漕河城南新城,西接武汉、东连杭州,建成后更是拉近了漕河与各地的距离。早上在漕河家中喝茶,中午便能坐高铁去杭州或武汉和朋友一起吃上一顿大餐,下午还能再赶回家接上放学回家的孩子。一生只为采药治病的“太医爷”李时珍曾穷搜博采,用尽一生精力也未能找到的“茶族皇后”金花茶,现在我们只需半日赶到杭州西湖园林科研院便能找到并将它带回(只要手续合法),弥补他老人家的心愿。

最后再说一句,《本草纲目》上记载“艾能灸百病,理气血,驱寒湿,温经止痛,以蕲产者为胜”。漕河乃蕲首府,大家在百忙之中千万不要忘了稍憩一日来漕河体会试一试。


【作者简介】

高伟勇,蕲春县城投水务有限公司。


艾都诗会

现代诗的阵地,注重哲理、诗眼、诗意,忌回车键式的口水诗,散文诗也在此栏目。


王成启诗选 党恩(两首)


父   亲

你是家里的顶梁柱,

我记事起就看见你一副病态,

黄皮寡瘦,有气无力,

能吃不能做,

还爱打那种长条形的雀牌。

才几岁的我,

常被母亲遣去找你回家吃饭。

湾里的人说你好吃懒做,

这种人会命不久长。


你的转运是1956年,

你挑着竹床和被絮,

到西湖里(1)治血吸虫,

治了一个月,

每天打一针杀虫。

你说:人几不好过,像到阎王殿走了一回。

血吸虫病治好后,

你的身体就好起来了。

1950年代那场治血吸虫病,

救了多少人的命,

以至毛泽东主席写七律二首《送瘟神》志庆。


那是一次改写你命运改写家史的治病,

你能活到了古稀之年,

你儿子也能读书并参加工作……

全因为那次治病。


我读小学的时候,

有一次老师带我们到赤东大堤工地慰问。

我看到你在挑土的人流中,

头上戴一顶破斗笠,

身上围着我小时候睡的一床窝被絮,

身上系着稻草绳子,

挑着满满的一担土,

赤着双脚在泥路上奔走。

那时,天上正飘着雪花,

那一幕永远铭刻在我的脑海。

赤东大堤是扁担土箢挑起来的,

挑大堤的人没有棉袄穿。

后来,你到汉川挑大堤,

到大同挑水库大坝,

在八里湖挑沿江大堤……

尽管这些堤坝上没有你的名字,

但屹立的堤坝就是巍巍丰碑。


你运气最好是1960年代,

在八里湖农场当了几年生产队长,

还是个很棒的队长,

尽管你冇读书不识字。

你带着新建排(2)的农工,

把荒湖开成良田,

收获金灿灿的稻谷和银白的棉花,

还做了一栋瓦屋农工宿舍。

有几年还到八里湖总场开表彰会,

领一条毛巾、或一件汗衫之类的奖品,

你那多皱纹的脸绽出一朵菊花,

可惜没有被照相留下来。

每当我看到大寨陈永贵的照片,

我就想起了你。


1980年代你到龄退休,

每月领18元钱的退休金。

那时候白菜一、两分钱一斤,

18元钱可满足你的温饱。

后来八里湖连这点钱都发不出来,

后来白菜涨到几角钱一斤,

后来没有公费医疗看病要自己掏钱……

你便在漕河电影院门口卖瓜子,

挑着一担装着瓜子、花生的藤筐,

拄着拐棍,从家里到电影院摆摊。

晚上看电影的人入场后,

你又挑着担子回家,

数毕一天赚的小钱,

喝几口小酒后鼻尖沁出汗珠,

辛劳一日后便得一夜安眠。

你是不得闲的劳动人,

一生都是自食其力。


你去世时70岁,

仅卧床几天。

死前最后一句话是:

“老屋来了好多人,叫我去!”

不知是心灵感应,

还是真的有鬼!

你就这样走完了一个劳动人的一生。


你死后第九年,

八里湖退休老工人纳入社保,

每月可领几百元退休金。

你和我母亲没有熬到这一天。

一位大V经济学家说:

“改革要牺牲8000万人的利益。”

你和我母亲就是其中的2人。

你们是共和国的的基础石子,

你们是创造世界的劳动人民啊!

一想起这些我就心痛、心痛!


(1)地名,在管窑镇

(2)八里湖建场时一个生产队


你是家里的顶梁柱,

我记事起就看见你一副病态,

黄皮寡瘦,有气无力,

能吃不能做,

还爱打那种长条形的雀牌。

才几岁的我,

常被母亲遣去找你回家吃饭。

湾里的人说你好吃懒做,

这种人会命不久长。


你的转运是1956年,

你挑着竹床和被絮,

到西湖里(1)治血吸虫,

治了一个月,

每天打一针杀虫。

你说:人几不好过,像到阎王殿走了一回。

血吸虫病治好后,

你的身体就好起来了。

1950年代那场治血吸虫病,

救了多少人的命,

以至毛泽东主席写七律二首《送瘟神》志庆。


那是一次改写你命运改写家史的治病,

你能活到了古稀之年,

你儿子也能读书并参加工作……

全因为那次治病。


我读小学的时候,

有一次老师带我们到赤东大堤工地慰问。

我看到你在挑土的人流中,

头上戴一顶破斗笠,

身上围着我小时候睡的一床窝被絮,

身上系着稻草绳子,

挑着满满的一担土,

赤着双脚在泥路上奔走。

那时,天上正飘着雪花,

那一幕永远铭刻在我的脑海。

赤东大堤是扁担土箢挑起来的,

挑大堤的人没有棉袄穿。

后来,你到汉川挑大堤,

到大同挑水库大坝,

在八里湖挑沿江大堤……

尽管这些堤坝上没有你的名字,

但屹立的堤坝就是巍巍丰碑。


你运气最好是1960年代,

在八里湖农场当了几年生产队长,

还是个很棒的队长,

尽管你冇读书不识字。

你带着新建排(2)的农工,

把荒湖开成良田,

收获金灿灿的稻谷和银白的棉花,

还做了一栋瓦屋农工宿舍。

有几年还到八里湖总场开表彰会,

领一条毛巾、或一件汗衫之类的奖品,

你那多皱纹的脸绽出一朵菊花,

可惜没有被照相留下来。

每当我看到大寨陈永贵的照片,

我就想起了你。


1980年代你到龄退休,

每月领18元钱的退休金。

那时候白菜一、两分钱一斤,

18元钱可满足你的温饱。

后来八里湖连这点钱都发不出来,

后来白菜涨到几角钱一斤,

后来没有公费医疗看病要自己掏钱……

你便在漕河电影院门口卖瓜子,

挑着一担装着瓜子、花生的藤筐,

拄着拐棍,从家里到电影院摆摊。

晚上看电影的人入场后,

你又挑着担子回家,

数毕一天赚的小钱,

喝几口小酒后鼻尖沁出汗珠,

辛劳一日后便得一夜安眠。

你是不得闲的劳动人,

一生都是自食其力。


你去世时70岁,

仅卧床几天。

死前最后一句话是:

“老屋来了好多人,叫我去!”

不知是心灵感应,

还是真的有鬼!

你就这样走完了一个劳动人的一生。


你死后第九年,

八里湖退休老工人纳入社保,

每月可领几百元退休金。

你和我母亲没有熬到这一天。

一位大V经济学家说:

“改革要牺牲8000万人的利益。”

你和我母亲就是其中的2人。

你们是共和国的的基础石子,

你们是创造世界的劳动人民啊!

一想起这些我就心痛、心痛!


(1)地名,在管窑镇

(2)八里湖建场时一个生产队


儿    子

生我的那年是鼠年,

那年参加工作的人享受离休待遇。

生在旧社会,

长在红旗下,

是我一生的幸运。


母亲曾说:三代人冇读书成牛。

不知道我家有几代人没读书,

只知道家里种的是佃田,

土改时划的成份是贫农。

不知道南征乡有几家私塾,

只知道方圆几里没有一所学校。


三合铺一个古祠堂,

有十几间屋,

幼时,母亲曾带我去做娘娘会。

1954年,这屋被人里外粉刷一新,

挂起了一个“贡墙小学”的木牌,

来了几个老师,

我就成了这所学校一年级的学生,

也是学校第一批招生的学生。

祠堂改成学校,

里面传出了朗朗的读书声。

在学校外边山坡放牛的外祖父摸着胡子笑,

孙子和外孙都在里面读书。


没有书包,

没有文具盒,

连铅笔、钢笔都没有。

母亲用家织布缝了一个布袋,

里面装着书、写字本、砚池、墨,

后来才有蘸水笔写字。

课桌、坐椅自带,

我带的桌椅现在看来都是文物。

学校没有操场,没有篮球架,

校门前是一口清水塘,

塘边有一棵水桶粗的桑树,

乌黑的桑枣掉下来的时候,

我和同学们都去抡桑枣吃。


贡墙小学是一至四年级的初小,

同样的初小还有一个猪婆地小学,

也是1954年办的,

属于彭思区南征乡。

这两所小学让我这些生在旧社会的孩子,

能在红旗下成长。


高小是在管凉小学读的,

初中是在彭思读的,

师范是在黄州读的,

这几所学校都是1950年代办的。


如果没有1949年的开国大典,

如果没有为人民的共产党,

这些学校不可能办起来。

我也不可能终生吃笔墨饭,

成为一个搞文化工作的人。


如果活着,

也就是个不识字的佃农,

或者是一个长工,

或者因贫因病早死了,

因为

旧中国的人均寿命,

只有三十五岁。


今年

我七十三岁。

终几十年的感悟:

是共产党改变了我父子的命运,

不只是我家,

几亿农民和他们子孙的命运都改变了!

中华民族的命运更是改变了!

中国共产党成立一百周年,

我这个老者无甚献礼,

就献上这两首小诗!

再高呼一声:中国共产党万岁!

作者简介


王成启,蕲春县管窑镇人,1948年生,中师学历,1971年在县文化馆当创作辅导干部,辅导培养了一批蕲春县重点文学作者。先后在全国各级报刊发表了中短篇小说、散文、评论、报告文学等作品约80余万字,其中短篇小说《贱民》发表后在全国产生较大反响,先后收入《庄严申诉》《红烛》等小说集。短篇小说《海在山那边》获《长江文艺》1982-1983年度短篇佳作奖,散文《那个戴高帽的走资派》获《师道》征文二等奖,短篇小说《秋日黄昏的感动》获湖北省交通安全征文二等奖,随笔《徐迟的三大痛苦》获《经济日报》好稿奖。短篇小说《苦竹叶青青》被收入《湖北省短篇小说年鉴》,短篇小说《局长请客》获首届“胡风文学奖”。中篇小说《真假亿元借条》在2004年9月号《今古传奇》发表。1980年加入湖北省作家协会,并入中国作家协会文学讲习所(鲁迅文学院前身)学习,为五期学员,退下来前任蕲春县文联主席,蕲春县作家协会主席。


毛尧诗选


我  不  想


我不想做一个手拿戒尺的老师

随时随地把学生分成两半

这一半是优等生,那一半是后进生

这一半是情有可原,那一半是不知悔改

分数高的,他满心欢喜

分数低的,他鄙夷嫌弃

忘记了每一颗种子

都有它破土的灿烂



我不想做一个眼里无光、心里装不下童真的老师

忘记了诗和远方  跨不过生活的琐碎

不会与孩子们在

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中寻找春的足迹,

不会给孩子们插上想象的翅膀

不允许他们天马行空

凡事都参照标准答案


我不想做一个千篇一律的教师,

没有独立的人格,只有预定的人设

没有创意的才华,只有麻木的接受

没有精彩的课堂,只有浮华的作秀


我不想做一个的不懂幸福老师

晴天时,看不到阳光的灿烂

雨天,也不懂享受听雨的惬意


我不想做一个一知半解的老师

需要科学严谨的时候,他搪塞应付

需要引经据典的时候,他滥竽充数


是的,我不想做这样的老师

我不想做一个没有终身发展理念的老师

不去阅读、不爱学习、不够专业


我不想做一个没有家国情怀的老师

没有文化自信、遗忘历史

我不想做一个忘记微笑的老师


当我慢慢老去 变成故事里的人物的时候

希望  我的学生会对着我的画像说

老师,谢谢您


作者简介


毛尧,蕲春县第六实验小学教师。粗糙的汉子,有趣的灵魂。有作品散见于市县报刊及多家网络媒体。

小说看台

以短篇小说、小小说为主,优秀中篇小说可适当放宽条件。


胡炎山短篇小说

一 线 天

怪人一线天来到我们黄土坡中学的那一年,我们学校就出了不少怪事。有人私下议论,说这一年怪事频发跟一线天来到了学校有关。为什么在他来学校之前,学校都平平静静的,学生按时上课,按时放学,老师按时备课,按时熄灯,教学的一切井然有序,数十年如一日,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什么怪事。而一线天来了以后,仿佛校园的一切都诡异起来了。

先是校长刘文才的母亲一连穿了十四年的短袖白棉衬衣,搁在他们家隔楼的木箱子里,第二年夏天拿起来看时,发觉衬衣右边的短袖被一种黑色小虫子在上面咬出了许许多多小孔,这只短袖看上去像蜘蛛网。老人家心疼这一件贴身穿的衬衣,为这个一连伤心了好几天。到了这一年冬天,校长刘文才的母亲就中风住进了医院。在医院的病床上昏迷了三天三夜,醒过来后老人身体的其他部位都是好的,唯有右手从肩膀往下一直麻木着,抬不起来。再就是学校食堂方司务长的卧室里发现了一个两丈多深的老鼠洞。校食堂方司务长的卧室里经常闹老鼠这个全校师生都知道的。但是以前从来也没有见过有这么深的老鼠洞。方司务长当众说起这个神奇的老鼠洞时,校工们都还不信,说方司务长是说瞎话。校工老井就决定去看一个究竟,结果将五根长竹竿接起来一共有三丈多长,全部探进垂直的洞穴里,才抵达洞底。方司务长说,在学校放寒假的前一天,食堂里的米缸亮了底。方司务长晚上睡在床上,半夜里听到有两条前来偷米吃的老鼠在打架,咕咕唧唧,窸窸窣窣的,一阵更大的响动过后,这两条老鼠同时跌进了那口高檐的空釉缸里,这口釉缸是学校用来储存大米的,缸身粗,缸檐高,内壁上有一层厚厚的又光又滑的釉。两条老鼠掉下去之后,想沿着光滑的釉壁爬上来,简直不可能。方司务长听到两条自取灭亡的老鼠双双失足,掉进了这天然的陷阱之中,他暗暗地笑了一声。心里想,反正缸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可吃的,是你们自己掉下去的,别怪我。方司务长霍地从热被窝里翻身起床,披衣抢到米缸边,从案上抽一块厚木板扑通一声将釉缸口盖得严实。心想,这一下你们总逃不掉吧,活活地困死你两条坏东西。接下来的几天,学校教职工忙着学生的期末考试,忙着开本学期总结大会。食堂里每天还要接待校外来的监考老师和来学校探望老师的学生家长。食堂里从上到下都忙得不可开交,方司务长每天跑上跑下,还唯恐有照管不到处,一连几天下来,他就把那两条困在釉缸里的大老鼠给忘记了。几天后学校放了寒假,寒假过完了,学生返校,方司务长要往釉缸里存大米,他这才记起困在米缸里的两条大老鼠。他揭开釉缸口上的厚木板一看,令方司务长大吃了一惊。这么大的釉缸底部盛着一堆浮土。将这些浮土清出来,发现厚厚的涂了釉的缸底竟然被两条逃生的老鼠打了一个洞。方司务长叫人将米缸移开,这时他发现缸底的地面上打有一个很深的老鼠洞,方司务长叫校工小王往洞里灌水,井水向里面灌了三担,也没有将这个老鼠洞灌满。

第三件怪事是校园内的一口井檐上,从石缝里居然开出了一朵莲花,莲花初时只是花骨朵,校工老井去井边挑水,看见了,他并没有在意,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井边离水面不到一尺远的地方又没有人栽藕,怎么会开出莲花来呢?老井想看一个究竟,不拔掉它,由它继续开花。不到半个月,莲花就绽放了,花瓣绽开遮住了半个井口。有一个起夜的校工看见一线天有一天夜里站在井边,正准备探身到井下去摘这朵莲花,后来被那个起夜的校工给喝住了。

校园里正在沸沸扬扬地谈论着初三(2)班的女生马利发疯的那一天上午,同学们见到一线天又一个人坐在校食堂门前洗碗池前的水泥台上晒着太阳。这一天的阳光明媚,四月上旬的校园里柳树还在长叶,玉兰花上个星期已经开放,如今开得正艳,怒放的花瓣,偶尔会有几片吸足了根、干、枝上的养分,盛开得猛烈,一不小心从枝头上跌下来。池塘边上的九棵泡桐树的花也开了,正向外散发出丝丝缕缕的清香。花开的季节一线天反而显得更加安静。这个季节他反而不到处跑,静静地坐在水泥台上,一坐就坐一整天,一动也不动地坐在那里。阳光被泡桐树的枝丫划碎后掉到一线天的脸上来。他的脸上这时带着一丝难得的喜悦,如果一定要把这种表情称作喜悦的话。他的眼睛微微的闭着,仔细看,它们又是睁着的,他的眼睛其实睁不开,睁开时和闭上时看上去没有多大的区别。他平日里看什么东西都把眼睛眯成一条线,所以他家人给他取名叫一线天。他是校工黄师傅的儿子,黄师傅在食堂的工作是负责给学生蒸饭。每天他要一个人将全校八个班级的饭笼一个一个地搬到焖子里去摆放好,然后负责炉火的正常供应,焖子上的热气不能走了。饭蒸熟了,又将饭笼子从焖子里取出来,这时他的双手戴着一双厚厚的隔热帆布手套。手套戴上手后,先不急着从焖子里提起饭笼,他先把自来水在焖子的饭笼上淋一淋,给饭笼降一降温,要不然饭笼四壁的铁条太烫了,根本无法用手去提。经过一次降温后,黄师傅就将正方形的饭笼一笼一笼地从焖子里提起来,搁到食堂大厅的水泥地上。这时候黄师傅就叫:“一线天!”

一线天的耳朵这时候派上了用场,他似乎只听得懂他父亲的叫声,别人怎么叫他,怎么惹他,他都不答理,他似乎根本听不见。

一线天听到父亲的叫声就从水泥台上用双手在旁边按一按坐起来,向他爹跑过去,他不会讲话,就向他爹嗷嗷,双手在面前比画着。别人不明白他的手势是什么意思,他爹明白,他是说他刚才在池塘边。见到了一条水蛇钻进了池塘边的石缝里去了。做父亲的说:“没事!不用害怕,水蛇不咬人,不会咬我们的一线天。”一线天这个时候就乐了,他双手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在重复他爹刚才的那一句话“蛇不咬一线天。”他说话时,把那一根两尺长的木棍夹在腋下,那是他父亲专门为他做的用来对付外村野狗的工具。父亲说,这是一线天的老宝棍。一线天就说,这是老宝棍,他是用手语说的。他爹说,这是跟姜子牙的老宝棍一样的老宝棍。一线天就高兴得手舞足蹈,在手里不住地挥舞着他的老宝棍。他用手势告诉他爹,“这是一线天的老宝棍。”平日里一线天没有事的时候就坐在水泥台上,漫无目的地坐在那里看天上的太阳,数着地上的蚂蚁。他父亲不叫他,就没有人叫他,他没有别的亲人,只有他父亲一个亲人,他一个人高兴起来了就手舞着他的老宝棍,步子也跟着跳动。慢慢地练习得非常有节奏。他父亲每到吃饭的时候就端上一碗菜出去,接着又端上一大碗米饭出来搁到水泥台上,把筷子递给他,一线天埋头一声不响地把饭菜吃完。吃完后,把碗筷拿到洗碗池里,就着半开的自来水把碗筷刷洗干净。一线天每天吃饭比同学们早,而且饭菜是他做校工的老爹亲手从饭堂端出来的。同学们就认为老黄把好的都给他的傻儿子一线天吃了,一些同学就开始对一线天生出不满。下课后都拥到食堂门口来,见一线天正端着碗在那里一个人吃饭。一边吃,一边欣赏着树荫,就有人向他扔石子。石子飞过来,砸在一线天的后背和肩膀上,并不疼,他就把掉在他身边的石子捡起来扔到水泥槽旁的土坑里。石子砸到他的脑袋上,把他砸疼了,他就哇哇地叫起来。校工老黄听到儿子的叫声立刻赶了出来,他的脚上还穿着深筒的胶鞋,手上戴着厚厚的帆布手套,站到洗碗池旁边神情警惕起来,拿眼睛向食堂里涌过来的学生一个个怀疑地辨认,眼睛里有一条鞭子扬在那里。他在同学群中察看半天,认为有几个平日里调皮捣蛋的同学比较可疑,就向他们堵过去。眼睛盯住他们不放,“你不要走,你给我站住!”见捕捉到的对象有一些慌乱,他就走上前去,将右手的食指在面前竖立起来,说:“那样可不行,人要学好,你们将来是祖国的人才,不能放任自己。”

初三(2)班的女生马利精神出现了问题。最先发现这个的是马利同宿舍上铺的女生刘玲。刘玲有一天晚上半夜里醒来发觉睡在下铺的马利不在宿舍,马利的床上没有人。刘玲感到非常好奇,她披着衣服,悄悄地潜到宿舍外面,她蹑手蹑脚尽量不惊动同宿舍的其他女生。她从宿舍里出来,转身轻轻地将门掩上。宿舍外月光撒下清辉,她越过走廊里三根柱子,这时发觉马利一个人光着脚丫在校园里的碎石小路上走着,来回的走着,手上拿着不知道从哪里采来的一束野花。她把野花拿在手上,一边走一边摘下花瓣扬手扔向天空,花瓣落下来,落在路两旁的地上。她一个人在那里一边走着,一边扔着,嘴里喃喃自语,样子看上去很开心。第二天上午,刘玲问马利昨天晚上出宿舍的事情。马利一脸的茫然,她说,有吗?我根本就没有出去过,自从熄灯之后我一直同大家一样在床上睡觉,哪里也没有去啊。又有一天晚上,宿舍里的女生都睡着了。刘玲一觉醒来,她发觉马利一个人蹲在宿舍门后面,她的手上拿着一把钳子,将宿舍门上的铁门闩卸了下来,正拿在手上,又把窗户上的闩梢也卸下来。刘玲以前听人说过,说梦游的人不能被叫醒,她不敢声张。白天问马利晚上的事,马利矢口否认,说根本没有这么一回事,问她手指上怎么有擦伤,她说她不知道,再问她,她就急了,说不想让别人管她的事情。

终于有一天晚上,马利发病了。

那一天的晚自习到了尾声,马利显得非常困倦,趴在课桌上睡着了,刚趴下一会儿,只见她突然猛地坐起来,用陌生的眼光打量着教室里的其他同学,然后站起来,向教室外走去。班上跟马利同宿舍的两个女生见情形不对头,担心马利出事,也跟着马利一起走出教室。在后面喊马利,马利没有认出她们。马利在她们前面跑了起来,试图摆脱她们二人的跟随。她们发觉马利的神情异常,怕同学做出危险的事。她们紧跟在马利的后面也跑了起来。马利一心想摆脱她们二人,跑得更快了。她们努力跟上。越过教室,穿过教学楼长长的走廊,她们发现马利没有回宿舍,而是向黑乎乎的操场奔跑过去。她们在她的身后喊:“马利不要再跑了。”马利头也不回地冲向黑暗,马利似乎根本听不懂她们在喊些什么,她在躲避被人追赶,躲避的办法就是跑得更快,只有跑得快了,才会把后面的尾巴甩掉。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乡村校园的夜晚远远没有如今的校园那么明亮,操场上只能隐隐地被教学楼上各教室上晚自习时的灯光透过窗户玻璃照出一点亮。操场三面都栽有两人多高的柏树。树丛黑黢黢的,阴森得怕人。柏树旁边是一人多高的石头混凝土围墙,围墙顶端插着从玻璃瓶上敲下来的狼牙一样尖利的玻璃刃。两名女生心里忐忑不安,马利不会是要越过校园的围墙吧,那样可就麻烦大了。围墙外面靠南边有一个斜坡,斜坡下面是齐荡荡的一片水。这片水是附近村里人承包的鱼塘,这一片水据说有很深,白天看上去水总是黑沉沉的,像个阴郁得久了的男人。夏天里水牛都不敢来这鱼塘里游泳,据说这承包鱼塘的人,为防贼,在鱼塘底下布有铁钩和树枝。铁钩是一种个头只有大拇指指面大小的黑色呈“匕”形的钩子。这种钩子很锋利,将它穿上深绿色的尼龙线,系在水底下的木桩上。人畜只要一下水,准能碰上它,然后被它牢牢地钩住,想挣脱,也办不到。几年前承包这一片鱼塘的人防止塘檐斜坡上的土会崩下来,就将斜面向下挖了,挖得更陡,沿着斜坡向上垒起了一面石头墙,墙的下半部浸在水下,上半部分露在外面,墙顶略高出路面半尺高,这个凸出来的墙顶,隔学校围墙不到一米远,墙顶与校园围墙之间有一条两尺多宽的小路,长年很少有人从这里走,路面上长满了野草。

两个女生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马利越过操场,直向南墙跑去。马利跑向柏树丛时,脚下被一根断树枝一绊,马利摔了一个跟斗,她立刻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向前跑去。见马利跑到南边的围墙边,两个女生想,她也许翻不过围墙,自己就会停下来。她们一齐喊:“马利,你回来,前面有围墙,危险!你回来!”马利不但没有听她们的呼喊,这种呼喊声反而增添了她的精神。这个晚上天空没有一丝月光,教学楼的灯光已然照不到这里来,两个女生的呼喊显得孤单、寂寞。她们的呼喊根本改变不了面前即将发生的危险。她们刚才那一阵激烈的奔跑,此刻她们感到体内的五脏早已颠倒了一个个儿,绞在了一起。借着在黑暗中的隐隐的一丝光亮,她们能够模模糊糊地看到周围的围墙、柏树,远处群山的黑暗轮廓。她们不停地喊着:“马利,你回来,不能爬墙,墙那边有危险!”她们看到马利的一只手攀住了围墙上的一块凸出来的石块的一角,一只脚踏在墙根处的一块石头上,身体向上一跃,就翻到校园围墙的顶上,紧接着她们听到马利尖叫了一声。马利的一只手被围墙顶上的玻璃刃划破了。马利站在围墙上,用脚踢着插在围墙顶上的玻璃片。玻璃片零零落落地掉下来。两个女生想作最后的努力,将马利拉住。她们二人花了好大力气爬上了围墙,马利已经从一人多高的校园围墙上跳了下去。能够听到她的身体沉重地摔倒在布满野草的小路上。她们看到马利从草丛中爬起来。马利的一只鞋子被蹬掉了,只见她高一脚低一脚地向池塘走去。马利一边走一边手舞足蹈。嘴里还在低声吟唱一首儿歌。两位女生惊叫起来:“马利,不能再向前走了,前方有池塘!”马利并没有停下脚步,她已经走到池塘的石头墙顶上。夜里看去,那一条长长的石头墙顶显出一丝惨白,她的下面就是深黑水面的池塘。马利若无其事的在石头墙顶上来回地走着,一边走,一边手舞足蹈。只要稍微一失足,就会跌到深水里。两位女生不敢再喊了,她们眼见着危险正在向自己的同学逼近,却束手无策,她们着急得哭了起来。在她们的哭声中,她们同时听到马利的脚踩松动了石头墙顶上的一块小石头,小石块落进了水里。池塘的水面被砸得发出“咕咚”一声。就在下一秒,马利的身体向左边一歪,身体向墙下倾斜,眼看她就要头朝下,脚朝上,身体倒立着,飘然落进深深的鱼塘里。就在这时候,一个黑影从草丛中钻出来,在石头墙顶上一滚动,一头扎向马利,紧紧地和马利粘在一起了。他以闪电一般的速度,抓住了姑娘的一只手,将她已经半悬空的身体拽了回来。两位女生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情。一眨眼工夫,两个女生再看时,见马利已经被一个人横着抱起,从石头墙顶上走了下来。两位女生借着黑夜依稀的一丝亮光,骇然发现,抱住了刚才失足的马利的人竟然是一线天,他的老宝棍还别在腰里呢!一线天这是趁黑夜来校园外的草丛里捕捉蛐蛐,路过小土路时听到女生们的叫喊才赶过来的。

一线天救了马利,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校园,马利的父母带着礼物登门拜谢恩人,校工老黄说儿子一线天其实没有做什么,这是举手之劳的小事,不值得一谢。礼物让马利的家人再带回去,最后双方相持不下,马利的父母只好把礼物交给校长。一线天成了校园里的名人了,他还是每天坐在水泥台上看太阳,看正在成长的树叶在风中颤动。

六月的一个上午,校工老黄往焖子里搬饭笼,七个饭笼全部安全地搬进了焖子,从焖子边下来时,一脚踏空,整个人从两米多高的水泥台上摔下来,摔坏了腰。起初觉得没有什么大事,只是觉得腰部有些胀痛,晚上拿纯谷酒烧出淡蓝色的火焰自己往自己的腰上抹,不见效果,后来越来越沉重了。起不来床。他十六岁的儿子一线天,就替父亲把每餐饭的饭笼搬到焖子里。食堂里的师傅们发觉一线天做这些事,做起来还很顺手,不比他父亲差。

有一段时间,一线天干完食堂的活儿后总要出外面转一转,有时很晚才回来。他的腰上总别着他的老宝棍。

有一天,镇上的警察找到学校,同来的还有县电视台的记者。他们在校食堂斑驳的树荫下找到一线天,一见到一线天就给他拍照,又给他发奖章,一线天不认识字,也不会说话,他们就把奖章别在他的胸前。他们说一线天在一天夜里制止了一场街头斗殴,挽救了两条无辜的性命,另外还抓到了一名小偷。

以上说的这些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据说一线天的父亲去世后,他就去了南方,在南方具体做什么,就不知道了。有人说在工地上见到过他,也有人说一线天曾经在广州白云区开车送过货。如今在黄土坡中学里,师生、家长、老少校工,还常常谈起老黄的那个儿子一线天。

作者简介


胡炎山,1980年生,湖北省蕲春县蕲州人。著有长篇小说《拿什么拯救奋斗中的女人》,有短篇小说《村子·异光》发表在纸质刊《北京文学》(精彩阅读)2018年第二期。有短篇小说《风雪夜归人》发表在纸质刊《躬耕》2020年第八期。现供职于北京市首都图书馆。


蕲阳诗词

古体诗词、联赋的空间

庆雷溪河整治二期征迁清零

文/徐国生


雷溪河整治二期征迁工作,自2021年3月10日启动至2021年4月10日,与征迁的475户全部签订拆迁合同。总计拆除面积115545平方米,其中商业置换面积3142平方米,房屋补偿款246393万元。2021年4月26日工程正式开工。速度之快,县领导兑现承诺之实在,令人动容,为此祝贺。

辛丑仲春总动员,

雷溪河畔大征迁。

镇村组干一齐上,

共产党员搬领先。

包保单位夜继日,

蕲春速度史无前。

民生福祉人民赞,

拥护颂歌飞满天。

作者简介


徐国生,1941年生,湖北蕲春人,原蕲春县委副书记、县政协主席。业余和退休后,爱好阅读、文字、盆景和书法。主编了《蕲阳书画集》一、二、三卷。出版了《我的人生路》《桑榆诗文集》《雪泥鸿爪录》《清馨集》等书,共近百万字。经常参加市、县老年书画活动。盆景作品多次加省、市、县展览并获奖。偶有诗词、散文、随笔见诸报刊。

书画光影

书法、绘画和摄影(以蕲春境内的景物为主)——都以照片形式收稿

叶颂作品展


ABOUT

激流三部曲《家》

叶颂,蕲春县横车镇人,兰社社员,蕲春县摄影家协会会员,黄冈市美术家协会会员,湖北省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业余爱好书画、篆刻、摄影。书法作品多次入选省、市、县书法篆刻展。2000年以后,业余时间主要投入摄影,有摄影作品多次在全国获奖和在《黄冈日报》《人民摄影报》《中国摄影报》《照相机》杂志等媒体发表。

【蕲春文讯】

❦诗人、诗评家耀旭短篇小说《登蚂蚁山》载《长江丛刊》2021年2期,系诗人的小说处女作。

❦莫予子诗歌《父亲的抽烟观(外二首)》载《文学世界》2021年第1期

❦江清明散文《黄梅戏票友》载《散文选刊》2021年3月号,短篇小说《疫中人》载《速读》2021年第1期

❦周小芳散文《烟雨樱花》《瞬间爆发力》载《文创达人志》杂志2021年4月总第92期

❦周志启诗歌《错失丫头山》载《中原潮》2021年第1期,诗歌《泡澡,与洗无关》载《参花》2021年第5期

❦何新恩散文《蕲河岸边大樟树》在第四季“我的家乡·我的湖北——我为家乡代言”征文中折桂夺冠

❦田边诗歌《诗五首》载《画稿溪文学》杂志2021年总第3期

❦余拥军诗歌《春风》《春》《春夜》载《黄冈日报》2021年2月27日

❦田边诗歌《守望》载《长江诗歌》2021年第3期

❦聂时珍诗歌《怀念春天的事物》(组诗四首)载《青春诗刊》2021年第1期,诗歌《坐在一片绿叶上对春天说》载《安徽科技报》2021年3月5日

❦张建雄词《题罗汉尖》载《东坡赤壁诗词》2021年第1期

《蕲春作家》征稿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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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蕲春作家

责任编辑:饶诗

编 审:程小年 董硕

总编审:童志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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